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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回归中国 郭西元文集》—— 文人画六题(二)

  《回归中国 郭西元文集》一册,收录近年郭西元先生诸多论著,其中的画论、教育论与文化论述,皆颇有可读处,更彰显郭西元先生的士人风范,亦与当下中华文化复兴之大势相契合,多文虽为早年所写,读来却有“先见”之感。

雾里山疑失  91x34厘米  2016年作


        (四)

        研习中国画主张临摹,现在诸多学校不够重视,这也是当今中国画坛不出精品的重要原因。我要求学生,一天临摹传统绘画不少于三小时、临摹字帖不少于两小时,不少人开始不理解,但坚持数年,获益匪浅。我看到七十八岁的董其昌,还在舟行中临帖,感慨万千!董其昌无论学识、地位、资历,天下一人!七十八岁的他(他享年八十一岁),无论精力、体力、繁忙,都可以有一万个理由,使他不再临帖,(当今这个年龄的功成名就的书画家,我不知道谁还在临帖!)是什么力量让他老人家这样坚持,我想,临习已不再单单是学习的手段,而是一种生活方式,这就是董其昌之所以成为董其昌的原因。

        再一个,就是写生。现在大家对写生的重视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,我认为目前的写生,有堪质疑处。我曾经用李可染、黄宾虹和董其昌为例,给我的学生讲解我对于写生的理解。李可染先生的写生,受西画影响,觉得较“生”,有的甚至又有透视又有光感......;而黄宾虹就不同了,他的写生,更多是自己的感受和他自己的笔墨处理,似乎更胜一筹;但是,再看看董其昌,就大不同了,他是“不写生”者,他主张游历、主张行万里路、多的是感悟、体验,再看看他的画,不一样了!千山万水被他的笔调遣,他是站在造化之上画画的,(而现今的我们,大多是跪在造化前的)!这个传统,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!

溪山晓雾  97x33厘米  2015年作


        (五)

        中国画这些问题的原因很多,但根子在教育,素描为基础是首当其冲的,请问:基础既改,上层如何建筑?

        中国画坛更可怕的现状是,专家不专!因为目前活跃在画坛的“专家”之於我等,都是素描为基础的“流水线”生产出来的,这流水线上本来就很少中国画需要的笔法、墨法......更不用说诗文传统,历史却无情地把我们这些人推到了承前启后的位置上,我不能不痛苦地告诉大家,诸位“专家”,注意,我们有些”贫血“!

        现在大家在谈“中华民族的崛起”,“崛起”二字让我们兴奋。毫无疑问这“崛起”首先是文化的“崛起”,没有文化的“崛起”,那“崛起”将成为一句空话!

        近年,我们的文化开始走出去,拿什么东西出去,自然是绕不开的问题,就中国画而言,拿那些没有中国韵味的“中西融合”的东西出去,是要向世界汇报西方绘画“融合”我们的成绩吗?明显的问题是:中国的“崛起”,世界没有准备好,我们自己也没有准备好!就目前这种状态,我们要“崛起”,请问我们“崛起”什么,“崛起”以后的中国该是个什么样子?崛起以后的中国画该是什么样子,我们想过吗?真的到了该梳理一下我们思绪的时候了!  

    

溪上雲起(扇面) 31x64厘米  2017年作


       (六)

        林语堂先生上个世纪初,在他的《吾土吾民》中说:“中国人在文化上是古老的,在种族上是年轻的……所谓中国文化停滞的观点,是由于......对中国内部生活一无所知而造成的误解。”他认为“中国有一种新奇的、超越自然的、非凡的活力。”

       林先生写这篇文章的时候,我们的民族处在历史的最低谷,可以说国将不国、民不聊生。彼时彼刻,他写出这样慷慨激昂的文字来激励他的同胞奋起,担心他的民族沉沦,让我们不能不敬仰!敬仰之外,我倒是想问一下时下我的同胞,目前,我们的民族已经走出低谷,现正处在百余年来最好的阶段,此时此刻,我们该说些什么样的话、写些什么样的文字、画什么样的画......?才算具有“新奇的、超越自然的、非凡的”活力?才算是为我们民族的“崛起”做了应该做的!


西元  癸巳年春月于深圳木石山房灯下

发表于(《国画家》2013年)


消暑  69x34厘米  2015年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