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回归中国 郭西元文集》——归去来兮

编者按：《郭西元书画艺术展》即将于12月26日在深圳美术馆开幕，郭先生的四本著作也将同时与诸位方家见面。其中《回归中国 郭西元文集》一册，收录近年郭西元先生诸多论著，其中的画论、教育论与文化论述，皆颇有可读处，更彰显郭西元先生的士人风范，亦与当下中华文化复兴之大势相契合，多文虽未早年所写，读来却有“先见”之感。

辛卯端午前一日，我戏水不慎摔倒，跌及头部，后觉症重，去医院查，结果是颅内出血！我遂昏迷，如何住院、开颅，一概不知。或已奔奈何桥去！（一笑）

       醒后只觉头皮剧痛，又听有声音说手术已完。顿觉头上有线在牵拉，线似乎有手指粗，拉得疼痛难禁，不觉惨叫几声。又听说就好了、就好了……之后有人端了一小碗血水叫我看，说是自我颅内取出。这时我才知道已经做了手术。术后，头上留一导管，每天引些脑组织液什么的出来，之后便昼夜不停地挂药水，平卧不能起身，苦不堪言……

《瑶池戏罢》郭西元

  选自《诗书画印》

出院后，医生未提多少禁忌，我又忘乎所以，试探着游泳几次，谁知惹下大祸！一月后复查，片子显示：颅内又有血出！医生会诊，建议再次手术！我几乎晕倒，再三坚持不做，未果。便拿了片子找其他医院专家会诊，有医生同意可暂不手术，但要严格静养，谨防病情突变。后又到上海找名医会诊，告我可不做手术，但也反复叮嘱“静养”，“谨防突变”。

“静养”二字当如何掌握？不用大力为要，游泳是一定不能了，散步也只敢慢走一小会儿；读书、画画、写字，均不敢太久，连电视、报纸也不敢看久；画画只画点儿小画，不敢“大写意”；亦不大喜、大悲、大怒……

有人告诉我，那些国内外大事，最好也别太关心；电话关机，因为脑袋怕辐射……我想起佛教的“心若死灰”之说，才知道高僧们修为之难，又记起“放下便是”的禅宗故事，几年前还曾写过一篇文章，今日再看，知当时仍不知“放下”之真谛。

    平常用脑惯了，竟无法让脑袋闲下来，悲哉！幸亏我住处可看到山，闷了就对山发呆。后来发现学会发呆也不易，脑子还是不闲着，我就看树、看云，见云烟变幻，正是“斯须白云变苍狗”。又记起“往事如烟”的话，之前我曾治此印，想如果此次不归，那也就“烟消云散”了。

《吃茶去》郭西元

  选自《诗书画印》

       儿子说有朋友看我住院前画的最后一幅画———《送客图》，见题诗有“送客争如客送好，身后云山有还无”句。他们面面相觑：若有半点差错，那画中云山便真成了“身后”云山了！这样胡思乱想着慢慢能坐住了，心也渐渐静了下来。

过半月，去医院再查，途中嘱车慢开，以防颠簸。这次检查决定命运，心中不免忐忑，想如不变坏，就算成功，一旦变坏呢，不敢想下去！

      谁知一看片子，竟有好转，出血处见部分吸收，奇迹发生！回到家，大书“天佑我”三字，心情怎一个“爽”字了得！把检查结果通报了支持我不做手术的几位医生，大家都再三鼓励，但仍嘱千万不能大意，仍须“谨防突变”！

过一月再查，又现奇迹，吸收百分之四十有多！我高兴之余，信心更足了。又静养两月，再查，未离检查室之床，便见儿子、医生奔走相告：“太牛啦！太牛啦！几乎完全吸收！”起来看片子，医生说吸收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五！天哪！我深吸一口气，体会到“解脱”二字含义。悬在头顶上的那把剑，终于放了下来！心中默默叨念：“终于回来了！”也巧，这天正是我六十五岁生日，生辰之际收到了最珍贵的礼物！

《大汉》郭西元

  选自《诗书画印》

      遂治印数方曰：“瑶池戏罢”、“又开天灵”、“天外归来”；画画数帧，其一题曰：“不忍离去笔未老，我归来后画常新”；写书法数纸，曰：“曾游奈何桥下”、“瑶池戏罢归来”、“山鸟立窗久，窥我归后书”。

       经此一劫，感悟良多，体悟到了人生的脆弱，知道了“放下”的含义，觉得这是上苍给我的一次严重警告，以后该换个方式“活”了。

辛卯年西元瑶池归后于木石山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