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赏郭西元作品之《大慈禅师语意图》

《大慈禅师语意图》 郭西元 2016年作

       说与做，从来都不应该是矛盾，但在人性的范畴之中，却常常是矛盾重重，且不说“说一套，做一套”早就成了一种陋习，看看数千年来，关于认知（说可以被看成是认知之后的表达）和实践的矛盾探讨便从未断过，到王阳明先生提出“知性合一”的说法，倒是从反面证明，这两件事，能做到一致实在是不容易。

既然知性合一如此之难，那么“说”和“做”放在一起，究竟孰高孰低？这就是郭先生这张画想与我们讨论的。

       郭先生画中所题是唐代的大慈寰中禅师的一段话“说得一丈，不如行取一尺。说得一尺，不如行取一寸。”似乎已把“行”与“说”分了高下，这段话又类似于孔子曾说的“讷于言而敏于行”，看来是将行动放在更重要的地位。这也成为了我们民族心理的一部分，在历史上，中国人更容易肯定勤恳实干的人，而并不喜欢“夸夸其谈”的人。

初读此画，也有此感受。

       画中锦鸡，昂首而立，目光坚毅，尾虽稀却刚，精、气、神三者灌注其中。此鸡独立，地上一爪孔武有力，虽湿笔却无柔弱之态，抬起一足似正欲落下，正如画上所题，“行取一寸”是也。

       这只鸡是很好的行动者，郭先生似乎也和大慈寰中禅师一样，把票投给了“行动”一派，但若仅止于此，或者尚未尽意。

《大慈禅师语意图》（局部） 郭西元 2016年作

       说与行，在论说佛法与履践佛法之中，或者还要从“行”起，大慈寰中禅师此语，自然是说给那些未得道之人，换句话说，是对那些只说不做或者说多做少的人听，若已是“得道”之人，听此语似还不过瘾。

       在《指月录》大慈禅师上面这段话后，又录了一段云居禅师的话：“行时无说路，说时无行路，不说不行时，合行甚麽路？”已经开始直指心性。随后又有洛浦禅师一段：“行说俱到，即本分事无。行说俱不到，即本分事在。”将此不二法门说破。到此，说与行终于归于一途。

       再看此画时，或又有悟，一足起而一足落，正是“说”与“行”这二者，然而画之精神，却又似全在目光一点，所谓佛家勇猛精进，无畏无惧，全在这只眼上。

       于是，才对郭先生所谓“禅不能言”一印有所明白。至于究竟如何看待这“说”与“行”，不妨借一句粗话，先干了再说，好像挺符合了我这个大俗人的心境。